第九十一章·永不止爱恋的爱恋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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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永不止爱恋的爱恋

  姹紫嫣红的花海一望无际,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蔓延向了世界的尽头。

  而在这绚烂的海洋中矗立着一座朴素简单的小木屋,小木屋边上有一张长长的吊椅。

  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幼小男孩坐在摇椅上,神情认真,甚至于有些严肃地阅读着比他脑袋都大的书籍。

  他的身边,一位与其发色相同,留着柔顺长发,其气质好似与这花海天地相融在一起的温婉女性。

  “阿瑟。”女人叹息道,“妈妈是什么很无聊的女人吗?”

  “不,只是看书更有趣。”年幼的小海德拉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不就是在说我很无聊吗?”

  女人轻轻揪了揪男孩的耳朵:“我要生气了。”

  幼小安瑟顺从地抬起耳朵,但依然在看书:“在无聊和有趣中选择有趣,与在有趣和更有趣中选择更有趣,是两个概念,母亲。”

  女人无可奈何地松开本来就没怎么用力的手,有些闷闷地说道:“算了,反正说不过你。”

  她的言语与故作姿态,并没有换来儿子的好言安慰,而更让女人头疼的是,她的儿子并不是低情商,而是太聪明。

  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小男孩,很清楚自己故作姿态是为了什么,同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孩子气,所以不予反应。

  ——这是小安瑟九岁时对女人说的。

  被一个孩子说孩子气,女人有时会想,自己作为母亲,到底是不合格,还是太合格了。

  女人只能又叹了口气,和小安瑟一起阅读书籍。

  “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论帝国的终结。”安瑟回答,“曾祖父写的。”

  他的食指轻缓划过纸张,眉头微微蹙起,用一种略带高傲的语气批判道:“目前来看,曾祖父显然有些脱离实际,只要我们与飨焰两个‘种族’,其中任何一个不出现问题,那么帝国就不存在终结的可能。”

  “而显然,让我们二者同时出现问题的情况,并不存在。”

  “那么,暴力手段便永远无法终结帝国,改变帝国的真正途径是……”

  每当谈及这些,小安瑟总会滔滔不绝。

  自拥有自我意识开始,他便沉醉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海洋中,虽然那庞大的宝库,大多数不能实际应用在这个世界,但依然让年幼的海德拉拥有了谁也无法想象的广阔视野。

  只不过,他的父母对此都不感兴趣,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只是自娱自乐而已。

  “好啦好啦……妈妈知道了。”

  女人忍不住打断了儿子的话,同时岔开话题:“阿瑟你也已经十岁了,总该有第一个契首啦,还没有选择吗?要让爸爸带你去找一找吗?”

  “父亲的时间还很长。”安瑟皱起眉,“我对契首的需求也没那么大,并不着急。”

  只有海德拉最清楚契首对他们来说是什么东西,年幼的安瑟自视甚高,对契首的要求也居高不下,仅仅只有实力与天赋,并不能入他的眼。

  “你啊……”

  女人无可奈何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阿瑟,时间过得可是很快的,要不了几年,你就会变成大孩子了。”

  “仅从心理年龄上讲。”安瑟严谨地说道,“我觉得自己也不小了。”

  女人愣了愣,然后乐不可支地笑道:“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小哦,阿瑟。嗯……妈妈放心了,你多少也还是个正常的孩子嘛。”

  年幼的海德拉没搭腔,但心里多少有些恼怒。

  然后,他告诫自己,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被说成小孩子而恼怒,才保持住了平静。

  女人静静地看着安瑟,突然悄无声息地抱住了他。

  安瑟没有反应,显然对母亲的动作习以为常。在他所了解的知识里,母亲就是这样的生物。

  她们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但在接触自己的孩子时,总能第一时间冷静下来。

  “阿瑟。”

  女人轻声说道:“你是不是……不想成为海德拉?”

  “……你在说什么,母亲?”安瑟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你觉得我对现在的生活不满吗?”

  他合上书,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出生就拥有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牺牲一切也换不来的东西,地位,财富,权力,以及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力量,所有东西对我来说唾手可得。更何况……”

  男孩顿了顿,仰起头,伸手捏住女人的脸蛋,用力掐了一下。

  “在此基础上,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母亲,我并未牺牲任何事物就能得到这一切,那么,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女人低头,与那双大大的海蓝色眼瞳对视,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力揉搓安瑟的脑袋:“阿瑟说得对……是妈妈想多了。嗯……既然阿瑟的生活这么美满,能不能答应妈妈一件事?”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因为是我生的你!”女人气鼓鼓地捏着安瑟的脸,“这个联系够不够必然!”

  脸蛋被捏扁的小安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女人的神情放松下来,她一边抱着安瑟,一边轻柔说道:

  “答应妈妈,做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这个词,离我和父亲有些遥远,母亲。”安瑟回答。

  “……不,安瑟,你有那个智慧和力量。”

  女人用力抱紧自己的儿子:“既拥有力量又拥有智慧的人,将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这是你告诉我的,阿瑟。”

  她与安瑟对视着,那双同样美丽的淡紫色眼睛里,蕴藏着最纯粹的期盼和温柔:

  “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选择余地的人,不是吗?”

  小安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母亲。如果是你期望的善良,我觉得并不难做到。”

  他有这个自信,那个世界里,即便称得上是压迫的行为,放在这个制度与思维无比落后的时代,都算得上圣行。

  女人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也没有强迫你这么做的打算,只是……”

  “只是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满手鲜血,罪孽缠身呢,对吧?”

  安瑟适时说道。

  “坏东西!”女人一掌劈在安瑟的脑门上,“这么感人的话,该让我说才对!”

  劈完之后,她又揉了揉安瑟的头顶,温声道:“不过,满手鲜血,罪孽缠身也无所谓。”

  “阿瑟,善良也好,恶孽也罢,只要你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痛苦,那就从未背离我对你的期望。”

  安瑟摸了摸脑袋,看着母亲好久,突然道:“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被称为最长命的海德拉了。”

  女人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少见的油嘴滑舌……好啦,我去做些吃的,你慢慢看书吧。”

  她离开吊椅,往木屋内走去,而翻阅着书籍的小安瑟注视着她的背影,等到自己的母亲将木屋的门合上,他便立刻关上书,闭目后靠着椅背,让思维沉入脑海。

  比起这个时代的知识,那个世界的一切更让安瑟着迷。

  科技,思想,社会体系,历史发展,文化娱乐……安瑟花了十年时间,也只在浩瀚的记忆中窥见那世界的一角。虽然没有超凡的存在,可比起这死寂千年仍未有所进步的帝国,实在是精彩太多。

  在自己母亲进屋做饭的时候,安瑟已经在脑海的记忆中享受着那个世界的娱乐,他向来劳逸结合,一天到晚坐在那学习工作的家伙可以是任何人,但一定不是他。

  “可惜,在这个以超凡为主导的社会,没有人会去开发以太之外的能源。”

  小安瑟心中叹息:“想要复现那个世界的诸多娱乐方式太困难了。”

  他在区分好的娱乐区块中寻找着有趣的新事物,半个月前,他在这里发现了名为电子游戏的奇特产物,极为有趣,只可惜安瑟没法做出任何操作,只能看着记忆的主人进行操作。

  “这次看什么比较好呢……”

  安瑟自言自语着,无数画面浮光掠影,在他的眼前流淌而过。

  “要么就随便……嗯?”

  他的意念微微一顿,因为在刚才闪过的无数画面中,他突然看到了似乎有些眼熟的场景。

  将那场景从记忆中抽取出来,有关这个“游戏记忆”的封面,让安瑟略显惊讶。

  “天薪……”

  他略显困惑地低语着:“为什么会是天薪?”

  帝都天薪,虽然画面进行了游戏化的处理,但安瑟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帝国的帝都天薪城。

  怀着浓烈的好奇,安瑟将意识更加深入,开始观看起有关这个游戏的一切。

  结果游戏刚开始还不到十秒,这份记忆蕴含的光景便立刻如融毁的纸张一般焦黑碎裂。

  “……损毁了吗,还真不凑巧。”

  这位穿越者的记忆在飨焰之火的焚烧下被毁去不少,这种情况安瑟在十年间的阅读经历也已经习惯,他略过被烧毁的记忆,很快寻找到了仍旧完整的部分,开始继续阅览起来。

  “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北地的偏僻村庄……”

  关于这部分,小安瑟看着看着就加速了——因为这部分的主角实在太蠢,他没心情看下去。

  “明芙萝……巴别塔?巴别塔不是最近建立的以太研究所吗?”

  这个女主角视角所展开的东西,让安瑟心中的疑惑变得越发严重,虽然他没听说过明芙萝这个人,但不管是巴别塔,还是在这个主角视角下出现的某些人,安瑟都在现实中见到过。

  他的父亲与巴别塔偶有交流,安瑟也去过那所意图与以太院抗衡的新研究所,他所见的巴别塔建立者……与这个主角视角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安瑟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巧合,积累的学识与智慧让他心中隐隐产生了些许极为不妙的预感,他开始加快阅览速度,直到——

  直到,“海德拉篇”四个赤黑色的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

  男孩看着这似乎染上血色,刻意以恐怖字体渲染的标题,沉默无言的将画面推进下去。

  “海德拉,结束了。”

  暴雨中,高挑窈窕的白发女人吐出口血水,虽然伤痕累累,但那份桀骜孤高的气质却没有半点受损,她抬起下巴,冷笑道:“你的八个脑袋全都玩完了,还想一个打我们四个?”

  “快点结束吧。”她身边,另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女人慵懒道,“我们可没时间再浪费了。”

  “那么,由我来终结他的恶孽。”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安瑟的耳畔,在这记忆中,他正在以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这一切。

  “……不,辛小姐,请让我来。”

  已经重伤到视线模糊的“海德拉”,听到靴子踩在雨水中的声音越发靠近,他似乎还想挣扎着站起,但却又狼狈无比地摔倒在地。

  【这是,海德拉?】

  “你们以为……这就能杀死我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海德拉是不会死的!我是魔物的终点,我是深渊的尽头!就算失去所有契首,就算只剩下本源,我也是会毁灭你们的追猎者,是——”

  轰!

  轰鸣在暴雨声中炸响,刚才还站在原地舒展身子的白发女人瞬间来到了“海德拉”所在的地方,她一脚踩断了对方的脊骨,满脸不爽地把白发捋到脑后:

  “吵死了……喂,圣母小姐,你还动不动手啊,不动手我给他个痛快的。”

  安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海德拉”如此可怜卑微地挣扎,那份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颤栗的伟力似乎根本就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他像条被打断了脊骨的疯狗,一边不甘地狂吼,一边又被人践踏,改变不了任何事。

  何等可悲,可怜,可笑。

  现在,安瑟稍微放下点心来,因为他确信这不可能是海德拉,任何一代海德拉,都绝不可能沦落到这个——

  “……很抱歉,希塔娜小姐,我不会浪费时间的。”

  所有人的样貌在这暴雨下都有些模糊,安瑟看到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女人走向被白发女人踩住的海德拉,半跪在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对不起。”

  她满怀歉意地如此说道:

  “没能拯救您,很抱歉。这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

  “——安瑟先生。”

  轰隆——

  仿佛要将天穹都撕裂的闪电,劈开了这记忆画面,也劈开了安瑟的意识。

  【那个女人,她刚才说什么?】

  【她称呼那个连狗都不如的家伙为……什么】

  在安瑟呆滞之时,只是以表现手法被闪电劈裂的画面,开始逐渐过渡,画面由深沉的漆黑转为明晰的朦胧,随着一声稚嫩的轻咳,以及那惊喜的呼喊,画面也逐渐情绪。

  然后,安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母亲。

  幼时的记忆涌上安瑟的脑海,一样的睁眼,一样的画面,父母那时候的笑容都铭刻在安瑟的记忆中,与他现在所看到的,分毫未变。

  父亲爽朗而快乐的大笑,母亲疲惫却幸福的神情……这个“游戏”所呈现的画面,和安瑟睁眼时便牢牢铭记的记忆,一模一样。

  如此真实,如此——

  恐怖。

  “命运。”

  安瑟睁开眼。

  他漠然将心中狂涌翻腾的情感剥离,低声吐露着那最憎恨的字眼。

  命运,到现在为止,也一定在注视着这一切。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希塔娜的感情是不正常的,一定是命运推波助澜下产生的错觉。

  只是一个女孩而已,一个愚蠢的,自大的,傲慢的,总是惹祸的女孩而已。

  安瑟见过比她更温柔的,比她更好看的,同样也比她,更加痴迷于自己的。

  这样的女孩子,安瑟认识的多到数不过来,那么,他凭什么要去喜欢在各方面都比她们差一截的希塔娜?凭什么对她的感情就翻腾到这一步?

  毫无疑问是命运在作祟,安瑟这样告诉自己。

  祂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就是驱使自己在这份情感的冲动下,放下对兽王的忌惮,以那虚无缥缈,毫无根基可言的“爱”,去相信希塔娜未来不会成为那头唯我独尊的狂兽。

  他对希塔娜的感情只是命运的催长,但希塔娜的本质,确实既定的事实。

  她是渴求进化与超越的兽,绝不允许任何存在凌驾于自己之上的霸王,在兽之要素上甚至超越了海德拉的人形怪物。

  一年,两年,三年……希塔娜的忠诚也许能维持十年甚至更久。

  但十年后的安瑟都可能与现在是两个人,而她终有一天,会变成未来的那个苍天狼帝。

  到那一刻,他就会成为希塔娜的养料。

  “所以,这一筹,还是我赢了。”

  安瑟如此低语,身形消失在原地。

  他出现在了红冰魔蟒活动的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渺小的身影。

  “即便没能成功让我愚蠢冲动的和希塔娜达成契约,你的计划也不会失败,你总是做好了更多准备,有更多选择。”

  现在的希塔娜,处在随时都能晋升三阶的状态,毫无疑问,命运是一定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也就是说……希塔娜会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在这场战斗中,获取到某种感悟或机遇。

  “必须让希塔娜明白这一点,她才会放弃那幼稚的念头。”

  安瑟了解希塔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踏入命运的掌控。

  她当时说出那些话,更多是为了感动自己,而假若命运的“馈赠”真的来临,希塔娜断然不可能接受,她也会恍然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依然在命运的引导之内。

  于此,在对命运的厌恶之下,为了得到安瑟的帮助,她终究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妄想。

  虽然在这之后……两人的关系,大概率无法回到从前,但安瑟并不在乎。

  他注视着少女迎着滚滚寒流发起冲锋,看着她的发丝与斗篷上都结起红色冰霜,神情毫无动摇。

  超凡阶位的每一级提升,都是跃进式的改变,随着阶位越高,这种蜕变就越发夸张。

  从三阶到四阶的蜕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用作步枪与顶级重型坦克的差距来类比。

  毫不夸张的说,作为四阶巅峰的红冰魔蟒,只要对着希塔娜吐一口寒气就能将她当场冻死,而且换做正常的二阶,还没走到红冰魔蟒身边就死了。

  其实,希塔娜已经感觉自己快死掉了。

  那刺骨的寒冷感觉比大寒潮来的还要恐怖,或许是因为在红冰魔蟒持续不断散发着的寒流中加入了其他要素,导致这份寒意森森刺骨,让希塔娜的四肢都越发僵硬。

  “这种东西……我就算变三阶了,也未必能打死吧。”

  少女咬牙嘟囔:“安瑟那家伙,可真能给我找活干,不过……嘿嘿……”

  嘴唇都已经微微泛起青紫色的狼,心中毫无怨怼和惧意的笑了起来:

  “这也说明,那个别扭家伙,有多相信我!”

  一步,又一步,她从原来的狂奔变成小跑,从小跑变成现在的跋涉,当她来到这足足有五十米长的庞然大物面前时,甚至都已经无法站稳身子,更别说挥拳了。

  “……这还,真是。”

  面庞上已经挂满冰霜的希塔娜颤声低语着:“刚才的话,真的有点像笑话一样,自大过头了啊。”

  她深呼吸着,握紧拳头,努力让寒冷僵硬的肌肉臌胀起来,让血液加温在体内继续流淌,传递力量。

  “但是,最起码……总不能真的就站在这里——”

  “一拳也打不出去就死掉吧!”

  嘭!

  几乎覆盖希塔娜全身的红色冰晶瞬间爆开,少女的雪颈与额头上暴起经络,那娇小白皙的拳头在这瞬间甚至皮肤皲裂,血管爆开,飙飞的鲜血瞬息就化为冰晶,而希塔娜的拳头,就在这纷飞的冰晶间重重砸在红冰魔蟒的结晶身躯上。

  而后,在清脆的骨裂声中,除了希塔娜整个扭断的手臂,什么也没发生。

  哦,还发生了一件事。

  缓缓前行的红冰魔蟒,似乎感受到了这挠动自己外壳的一击,它缓缓偏转硕大的头颅,将带着寒意的视线停留在身旁那无比,无比渺小的蝼蚁上。

  它只是看了希塔娜一眼,随后便扭回头了。

  魔物不愿在这样的虫蚁上浪费自己的以太,它连吐息都懒得呼出。

  于是,小山般的身躯,便随意碾向了希塔娜。

  几秒种后,广袤的,覆盖满冰晶的雪原上,出现了一层更深的血色。

  希塔娜瘫到在地,仰头看天,苍白的面庞与紫青的嘴唇,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这么冷……还是有点好处的嘛。”

  她颤抖着微微低头,扯了扯嘴角:“竟然,一点也不疼。”

  在这份寒冷中,即便希塔娜再如何提前感知即将到来的死亡危机,也有些来不及了。

  少女的腰腹以下……已经被那庞然巨物随意地碾成了一滩混合着骨茬的血肉。

  “啊,失败了。”

  希塔娜摊开双手,躺倒在地,怔怔的望着天空。

  “失败了啊。”

  无论灵魂中的狂兽,如何躁动至极,近乎疯狂的咆哮,她也依然无动于衷。

  “被安瑟,当作笑话了吗?”

  她纤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眼皮已经缓缓阖上,又被她用尽全力撑起。

  希塔娜剩下的所有力量,都只能放在呼吸和撑起眼皮上了。

  “嗬……嗬……”

  随着喘息声越发粗重,不断睁开的眼帘也越发下坠,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皮,还证明她努力尝试着睁开眼。

  “对不起……安瑟。”

  少女虚弱而悲伤地呢喃着:“我好像……又搞砸了。”

  “没有活到……你愿意相信我的……那一刻。”

  “真的……对不起。”“好……困。”

  在她的眼帘彻底阖上的前一瞬,玻璃瓶口无比粗暴地顶开少女的牙关,微凉的液体迅速倾倒入她的喉中。

  神志逐渐从迷蒙中恢复的希塔娜,还听到了与这动作一同的,她从没有听过的声音。

  是那个永远温和微笑着的少年,暴虐愤怒地咆哮声:

  “希塔娜!你疯了!为什么不进阶!你想要死在这里吗!”

  “该死……该死……你应该有那个感觉的,你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命运是不会——”

  ……不对。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安瑟看着腹腔中流出内脏,下半身已经华为一滩肉泥的希塔娜,心脏剧烈地抽痛着。

  命运会让希塔娜晋升三阶……但希塔娜拒绝了?

  不,不对,希塔娜根本就没有与之主观对抗的办法,她的思维和行动假如不在我的指挥下,只会被命运彻底支配,也就是说——

  命运要……杀死她。

  直到这一刻,安瑟才真正明白命运在这盘棋的终局,究竟做出了怎样的死局。

  在这个时刻,比起让安瑟获得一个全心全意绝不背叛的希塔娜,祂宁可让希塔娜去死。

  而假如安瑟不想让希塔娜死去,那么……他就必须接受那迟早会到来的背叛。

  “啊……安瑟。”

  已经几乎完全踏入那条死线的少女在苏醒时仍旧混沌懵懂,她努力撑开眼,却看不清身边那人的面容。

  她甚至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听到那声音很愤怒,无比愤怒,又带着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惊惶。

  希塔娜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她自己和念想,也有……不属于她的记忆。

  在那份记忆中,希塔娜看到,那个女人好像跟自己的情况很像,安瑟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

  啊,想起来了。

  “安瑟……”

  希塔娜已经完全灌下药水的喉间,发出微弱至极的呢喃。

  “安瑟,安瑟……不要害怕。”

  年轻的海德拉呆呆地看着面无血色,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少女,听到她梦呓般呢喃着:

  “安瑟,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安瑟记得很清楚,在那时,母亲曾抚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不要害怕。

  害怕。

  在那个温柔伟大的女人眼中,在现在这个痴愚蠢笨的少女眼中,安瑟是在害怕。

  害怕着命运,害怕着注定会发生的一切,害怕这一切,无法改变。

  “希、塔、娜。”

  海德拉缓缓捏紧希塔娜的手腕:“你死不了,也别学我母亲说话。”

  可少女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朦朦胧胧地,笨拙至极地呢喃着,在她眼中可以安慰安瑟的话语:

  “不要害怕……安瑟,我不会……背叛你的。”

  “……”

  少年的眼瞳中燃烧着失控的滔滔怒火,但握着希塔娜手腕的那只手即便暴起青筋,也没有伤到她。

  “希塔娜,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害怕,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可你……就在……害怕啊。”

  恢复些许意识的希塔娜轻声说着:

  “不然怎么会……那么,生气呢?所以……不要害怕,我……”

  “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

  不要害怕这四个字,似乎牵涉到了安瑟最不可触碰的逆鳞,他再度失控地咆哮起来,海蓝色的眼瞳中翻腾着漆黑色彩,深渊的底色于此熊熊燃烧。

  他单手扼住希塔娜的咽喉,从喉间挤出暴虐至极的低吼:

  “不要,学我,母亲,说话!”

  “咳……咳咳咳……”

  少女不停喘息咳嗽着,艰难无比地抬起手,用颤抖着的五指抚摸着安瑟的脸颊。

  “这么长时间,安瑟你,都只是……咳咳……都只是……一个人……”

  “我来的……咳咳咳!太晚了……。”

  死死扼住希塔娜咽喉的手开始颤抖,而希塔娜的手却已经不再颤抖,牢牢贴在安瑟的脸庞上。

  “让你一个人这么久……对不起。”

  “安瑟……其实我也很害怕,害怕自己变成那样,害怕你所说的那个……背叛的到来。”

  “但是,但是在你身边,我就不那么害怕了。我就想……”

  她努力直起身子,额头去贴紧安瑟的额头,轻声说:

  “假如我能一直陪在安瑟身边,安瑟……是不是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呢?”

  六年如履薄冰。

  试探,绝望;对抗,绝望;失败,绝望……名为安瑟·海德拉的存在,活得像个生存在夹缝之中的人,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思考着,准备着与命运抗争。

  因为没人知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没人知晓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便不与任何人同行。

  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其实真的在害怕。

  越是深入了解,越是与之对抗,越是接近成功,他便越害怕。

  可在这份害怕,这份恐惧中,安瑟每天得到的是敬畏,是崇拜;享受的是酒食,是佳人;掌握的是权柄,是力量。

  他在如履薄冰地做着伟大的海德拉,邪恶的海德拉,听到的是无数赞美或唾骂。

  唯独没有……不要害怕。

  也就是在这时,在此刻,安瑟终于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希塔娜了。

  那些更好看的,更温柔的,耿忠诚的,更依赖他的女孩们,永远比不上希塔娜。

  因为只有这个一路跌跌撞撞,愚蠢自我的女孩,才能做到莽撞地挤到自己身边,站在他所行的那条如履薄冰的路上,告诉他,不要害怕。

  因为她是和自己一样,同样知晓命运残酷,同样害怕命运残酷,同样……抗争命运残酷的人。

  所以,希塔娜是不一样的。

  所以那些感情,不是命运推动的。

  所以他的犹豫,他的踟躇,他的两难,从来都不是因为命运的干扰。

  他也许可以伤害,可以牺牲自己喜爱的人。

  但他没有办法伤害这个世界上寥寥无几,能陪他一起走下去,能站在他身旁的战友。

  在四位英雄中,另外三位都不对所谓的命运抱有很大抗拒。

  或许,不,是一定。

  希塔娜一定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同他一起,向命运举起叛逆之刃的疯子。

  是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从立下那份誓言的那一刻开始——

  他其实就已经喜欢上希塔娜了。

  安瑟松开其实已经没有扣住希塔娜咽喉的手,轻轻放到她那张仍抚摸着自己脸的手上。

  年轻的海德拉闭目叹息:

  “你赢了。”

  他睁开眼,眸中与脸上扬起的温暖笑容,并不是平日里的伪装。

  “你和命运都赢了,希塔娜。”

  安瑟摩挲着希塔娜的手背,用不再迷茫地声音说:“我没有办法伤害对我而言独一无二的人。”

  “我没有办法再伤害你,也没办法看你继续伤害你自己。”

  希塔娜的笑容几乎要飞到天上去,她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夸张,轻轻咳嗽了一声。

  “就,就只有这样吗?”

  安瑟微微一怔,随后无奈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脸蛋,俯下身浅吻了下她的唇瓣。

  “我喜欢你,希塔娜。”

  “!!!”

  希塔娜捂着脸扭来扭去,都忘了腰腹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要不是安瑟摁着她,她大概都能开心得打起滚来。

  “诶嘿嘿嘿嘿……这样就够啦,这样就够啦!安瑟,我们回家吧!那条大蟒蛇就给革命军处理好了,我们回去商量怎么搞定我的晋升!”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说,得到了更多东西的希塔娜幸福地贴着安瑟的脸颊。

  拥有了安瑟的信赖与爱恋的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至于干架,以后有的是机会,才不差这么一会儿呢。

  “不,希塔娜。”

  安瑟摇摇头:“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必要再想其它的方法了。”

  “……诶?那要我直接晋升吗?”

  希塔娜歪了歪头。

  “你现在的状态不好,先成为我的契首吧。”

  “哦,那也行……嗯?!”

  少女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可以了?”

  安瑟笑了笑,他伸手握住希塔娜左手食指上的蛇戒,轻轻一捏,戒指便碎成了粉末。

  “这——”希塔娜呆了两秒,随后羞恼至极地锤了安瑟一拳,“你给我假的?!”

  “契首的戒指只是形式,本质上是从我……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弗拉梅尔说的那一半话,安瑟自己就能补出完整的。

  假如问题不出在契首身上,那么还能出在谁身上呢?

  只是那时的他不愿承认,依然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情感是命运的推波助澜。

  现在看来,希塔娜没能成为的问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契首近乎等同于海德拉的一部分,而要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要求当然只有一个。

  那就是纯粹。

  要么以绝对霸道的姿态让其折服甚至是奴役,要么与对方建立不分彼此,无比深厚的感情,只要足够纯粹,就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而安瑟既没有办法狠下心将希塔娜彻底奴役,又自我否认着对希塔娜的感情,这样首鼠两端……连自己的内心都没认清,又怎么可能把希塔娜化作自己的契首?

  “这一次,不会在有问题。”

  安瑟如此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用力贯入心口,毫不犹豫的划开一道大口子。

  希塔娜被吓了一跳,连忙慌张摁住安瑟的手:“安瑟,你干嘛,我没生你的气,你别这……诶?这是——”

  在被安瑟亲手剖开的胸腔中,希塔娜看到了一颗纯黑色的心脏。

  心脏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枚心脏上,镶嵌着足足八枚戒指!

  “安,安瑟。”

  希塔娜结结巴巴地看着沉稳跳动的心脏,以及心脏上深嵌其中的戒指:“这,这是——”

  “这就是契首的象征。”

  将自己的心脏暴露在寒风中的海德拉微笑道:“也是最古老的缔结仪式。让契首,亲手从海德拉跳动的心脏中,取下她欲意成为的契首之戒。”

  “从今往后,我的心跳便在你的指尖。”

  希塔娜不知道安瑟的心跳怎么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要爆炸了。

  从来不懂浪漫为何物的她,现在只想晕倒在安瑟怀里。

  少女深呼吸,努力平稳着手,将纤细的手指伸入安瑟的胸腔。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枚造型最为狰狞的蛇首戒指,与以往不同的是,希塔娜能感觉得这枚戒指在呼唤她,无比期待着与她相连。

  看着希塔娜小心翼翼地从心脏上摘下象征力之首的戒指,安瑟忍不住笑道:“没必要这么小心,我还没有那么脆——”

  “安瑟。”

  已经取下一枚戒指的希塔娜,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安瑟的心脏。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炽烈地说道:

  “一个人,只能成为一个契首吗?”

  安瑟愣住了。

  不等安瑟回答,希塔娜就又突然摘下一枚戒指,紧接着二话不说,直接将两枚戒指套进了食指和中指。

  “希塔娜!”

  安瑟一把抓住希塔娜的手:“你在干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说什么呢,安瑟。”

  在戴上两枚戒指的那一刻,希塔娜瞬间感受到了两股她无法形容,仿佛无上限恐怖般的力量开始在她体内奔流,狂涌,几乎要将她的身体个撑爆!

  被碾成肉沫的下半身开始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复原,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同时,希塔娜的整个骨架似乎都开始变大,原本已经不算矮的身高开始节节拔高,但依然维持着窈窕曲线。

  少女的脸因痛楚无可抑制地变得有些扭曲,但她仍努力扬起笑脸,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安瑟喜欢我,我也喜欢安瑟……我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但是……”

  “我才不要让安瑟一个人付出代价,我才不要……让安瑟输给命运!”

  “赢的人——”

  她用力吻上安瑟的唇瓣,放声大笑道:

  “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安瑟沉默无言,唯有紧紧握住希塔娜的手。

  少女的身体已经重塑完毕,但那庞大的力量仍旧无法发泄,它一刻不停地改造着希塔娜的肉体。同时,另一股一样无比强大的力量,似乎正在改变希塔娜的感官,还有那近乎变态的直觉。

  这份改造的痛苦让希塔娜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放声嚎叫,骨骼断裂拼接,肌肉撕裂重组,在希塔娜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脑海也不停炸裂最纯粹的痛苦,但她心中的清明没有丝毫动摇,倒不如说……炽烈万分!

  吞吃,吞吃,吞吃!

  灵魂中的狂兽兴奋至极地咆哮起来,正如希塔娜此刻的心情,每一分痛苦都是她变强的证明,每一分折磨都是她成长的养料,她会吞吃所有,吞吃这一切,向着那永无止境的顶点——

  在燃烧起这样的信念时,希塔娜感觉到了安瑟所说的……灵魂自内向外的变造,升华。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痛楚中沉入了思维的最深处,下沉,下沉,再下沉。

  最后,来到了一片无尽的白茫空间里。

  “这是……”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桀骜孤高的声音在希塔娜背后响起。

  少女转身,然后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不用惊讶什么。”这个神情傲慢的希塔娜双臂环胸,“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只是在晋升的过程中你仍有所犹豫,我们现在才会这样对话。”

  她歪了歪头:“怎么,不想接受真正的自己吗?”

  希塔娜微微眯眼,同样双臂环胸,冷笑一声:“你凭什么就一定是真正的我?”

  野兽般的希塔娜咧嘴笑道:“因为我将来注定会接触到更广阔的的世界,拥有更辽阔的猎场,去吞吃更强大的猎物,所以,我才是真正的我。”

  “现在的你,也就是现在的我,之所以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你依然是个刚从村子里没出来多久的村姑罢了。”

  “……”

  希塔娜沉默片刻,随后问道:“我会吃掉安瑟吗?”

  “你在说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吗?”野兽希塔娜嗤笑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爱的人更有价值的猎物吗?”

  “哦,这样啊。”

  希塔娜点点头,随后下一秒——

  砰!

  她瞬间将另一个自己压倒在地,神情愈发狰狞。

  “我可不觉得,最有价值的猎物是安瑟。”

  “最有价值的猎物,当然只能是……”

  “我自己。”×

  无限的白茫空间中,回荡起两种音色截然不同的大笑声。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我的灵魂的主人是我,要素?兽要素?”

  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不屑地扼住另一个自己的咽喉,一字一顿道: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你在影响我。”

  “而是我在……支配你!”

  希塔娜突然有些明白,那个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苍天狼帝了。

  她的人生颓然无望,姐姐坠入地狱,村庄毁灭殆尽,志同道合的朋友算是杀死自己亲人的罪魁祸首之一。

  她选择让兽性统治自己,与兽性合二为一。

  所以,那头永不满足的野兽便诞生了。

  但现在……她的人生,可是充满希望的啊!

  她的家人过上了幸福完满的日子,她找到了能够为其牺牲一切的目标,爱上了同样爱着自己的,又强,又有钱,什么事都宠着自己,而且超级会说情话的帅哥!

  “我才不要把这种完美人生……交给你这种只知道吃的蠢货!”

  “我是希塔娜……”

  在茫茫灵魂深处,直面着心底那份那份兽性的少女咆哮道:

  “是安瑟的希塔娜!”

  在这一瞬间,希塔娜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通透了。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绝对详情,感受到以太在毫厘之间的流动,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气息,感受那无法言说的共鸣。

  她的意识毫无阻滞地游走在肉体当中,那种完美的契合感,令她舒爽地快要叫出声来。

  在这一刻,希塔娜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还好吗?”

  在她睁开眼的第一瞬,安瑟就立刻伸手抹了抹她的脑袋,随后长长出了口气:“灵魂完整……很好,你成功了,希塔娜。”

  他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你不仅成功晋升三阶,觉醒灵质,还史无前例的一人继承了两颗契首之力。”

  “了不起。”

  “嘿嘿嘿嘿……我也没想到,诶?安瑟你怎么矮了一点?”

  “……是你变高了。”安瑟颇为无奈地抬眸看了眼几乎快奔着一米八去的希塔娜,“力之首会把肉体改造到最适合你的形态。”

  “还有,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换了衣服。”

  “哦……啊?衣服?安瑟你出门还带衣服的吗?”

  希塔娜惊讶地看着下身的无比贴合身体的长裤:“而且还刚刚好。”

  “现场做的,以前学的小法术,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安瑟理了理希塔娜的衣领:“上衣没有换,这样还挺好看的。这可是我为你准备的盛大舞台,希塔娜。”

  年轻的海德拉露出自豪的笑容:

  “我已经没有什么顾忌和犹豫了,你也一样的,对吧,希塔娜?”

  少女扬起眉毛:“这还用说吗?我得把那条大毛毛虫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她体会着流淌在体内的澎湃力量,感觉只要轻轻一跃,就能飞出上百米远的距离!

  双重契首与希塔娜那恐怖灵质的三重加持下,现在的希塔娜究竟有多强,就连安瑟也不清楚。

  “安瑟,这次你可真的要看好了!”

  希塔娜拧了拧脖子,笑容灿烂地说:“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后有多少个契首,我都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哦,对了,还有——”

  她掏了掏斗篷的内袋,竟然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项圈?

  在安瑟微讶的注视下,希塔娜万分爱惜的摸了摸项圈:“还好没坏……嗯!”

  她十分自然,相当流畅地将项圈牢牢扣在颈上,随后大步向前,一把搂住安瑟,低头深吻。

  “笨蛋安瑟。”

  少女面庞微红:“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些什么……”

  化为忠犬,但却又不减兽性的狼无比安心地握着颈上的项圈:

  “我早就是,你的东西了啊。”

  这句话说完,她羞地立马转身,微微屈膝,像是逃跑一般,整个人跳起后瞬间飞向天穹。

  随着那声与刚才羞涩截然不同的狂放大笑,向整个赤霜领,整个帝国,整个世界,宣告了她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的存在。

  “长虫!”

  “该到第二回合了!”

  安瑟抬头看着兴奋大笑的,向世间彰显她存在的少女,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喜欢上希塔娜,但永远不仅仅只局限于喜欢她那么简单的原因。

  希塔娜。

  你一定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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