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_12_南风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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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_12

  月底掀过那几天,转眼就是七月。

  黎珣终于给盛栀夏打电话,准备接她回家。

  过了这么久,她确实该回家了。

  黎珣给她打电话时已经是晚上,说自己距离这边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于是盛栀夏随意收拾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给手机充了会儿电就直接到院门口等着。

  陆哲淮从吃完晚饭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她也不想打扰他,只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走,另外合计了一下近期费用,转给他一个整数。

  前院壁灯散逸暖光,她低着头,在灯下静静等着,时不时徘徊几步,百无聊赖。

  初夏虫鸣淡淡,她发了会儿呆,下意识转身抬头,陆哲淮就在这时推开三楼露台的玻璃门。

  他指间夹着许久未碰的烟,另一手将手机扣在耳边,正在打电话。浅色居家服融在夜色中,伴着轻烟缭绕,莫名散发一丝沉郁。

  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的电话,或许连她发的消息都没来得及看。当他视线一晃看见她在底下站着时,眼底还闪过一丝疑虑。

  盛栀夏舒朗地笑了笑,对着露台方向摆弄了一通没什么章法的手语,说她待会儿就要走了,提醒他记得看消息。

  她的笑意拂去一层夜色,似乎只有那一隅带着明媚的暖亮。

  陆哲淮一时了然,想将电话挂断,但听筒里很快传出娇嗔:“喂,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你后天记得到机场接我。”

  “自己打车。”他平静道。

  那边更加不满:“不是吧,你这什么态度,小心我跟伯母告状。”

  陆哲淮拿着烟的手按了按眉心,沉声:“随你。”

  下一秒,电话挂了。

  孟予沁“喂”了几声,手机拿下来一看,一口气差点被噎住。

  不远处一帮人玩游戏玩上头,越赌越大,直接往桌上扔钞票和银行卡。

  唯有台球桌这边还算安静,友人扔下球杆走过来:“又挂你电话了?”

  孟予沁无话可说,手机往沙发角落一扔:“这还用问。”

  友人挑了挑眉,在她身边坐下,凑到耳边:“让姐教教你吧,这种雅痞禁欲款就喜欢热情主动的,你往他身上一挂,再软糯糯地叫声‘阿淮’,我就不信他招架得了。”

  孟予沁无语笑了:“得了吧,就没见他多看哪个女的超过三秒。”

  友人咂咂嘴,老神在在——

  “现在不看不代表以后不会看,准岳父盯着他呢,不信他敢跟两家人作对。更何况,他表弟那颗雷炸完,以后还会有更多雷,说不准的事儿。”

  “毕竟这年头的舆论跟机关枪似的,掩得再深的关系网都能给你打烂扒碎,唯一的应对方式是‘禁止造谣’,但又有什么用?信的总比不信的多,最后还得闹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自己想想,到了关键时候,那边不是还得靠你们家拉一把?大家都得顺势而为。”

  孟予沁烦躁地闭了闭眼:“算了,没什么好想的。”

  “大家都是棋子罢了。”

  远远听见车辙声,盛栀夏最后对着露台挥了挥手,转身错开视线,不疾不徐走出院门,上了黎珣的车。

  陆哲淮早已把烟摁灭,温沉视线静静垂落,在夜色中看着车辆远去。

  今天格外暖和,已经有夏天的感觉,但盛栀夏关上车门往驾驶座扫去一眼,黎珣居然穿了一件高领绒衫。

  她忍不住揶揄:“你什么季节?”

  黎珣打着方向盘,笑了笑:“早上觉得凉才穿的,懒得换了。你身上这件是他给你准备的?”

  盛栀夏低头看一眼,身上穿的是陆哲淮给自己买的吊带裙。

  至于原来那条小黑裙,已经落在他家了。

  但车子已经绕了出来,也不好掉头,她只好等有时间了再去拿。

  “嗯,都是他准备的。”盛栀夏回答完,忽然意识到这人在转移话题,眼神倏地一变,转头打量她,“那渣男没欺负你?”

  黎珣慢了半拍:“没有。”

  盛栀夏狐疑,伸手在对方领子上扒拉一下,昏暗中果然出现一片吻痕。

  她感觉自己要瞎了,立刻嫌弃地松开,转头扔下一句:“擦点药活血化瘀吧你。”

  黎珣抿抿唇,好像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开车。

  回到公寓之后盛栀夏才明白,吻痕还不算魔法攻击,沙发边沿那块水渍才是魔法攻击。

  “你们——”她僵在茶几边上,眼神盯着那一块,感觉整个屋子都不对劲了,“你们在沙发?!”

  黎珣在玄关换鞋,换完淡定自若地从她身边经过,开冰箱拿了瓶饮料,没有回答她。

  她转身看了对方半晌,兀自点点头:“黎珣你可以。”

  说完立刻掏出手机准备叫保洁。

  “不用折腾,根本没做。”黎珣轻飘飘扫来一眼,关上冰箱,“是他来这儿之后我把水杯撞倒了。”

  盛栀夏滑手机的手停了下来,震惊与烦躁来回切换,此刻只剩无语。

  凭什么?就不该让那个渣男踏进这里一步。

  实在烦得很,她连手机都想摔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黎珣垂眸倚着冰箱,拧开汽水,却一口都没喝,“玩玩吧,反正也结不了婚。”

  盛栀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她,隔了许久,听见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他不会娶我。”

  成年人的感情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爱与欲的纠缠。

  但这一缠就是好几年,起初不过几根线,最后却缠成复杂的结。

  盛栀夏也想尝试理解对方,但她这个年纪,经历的也就那么些,根本找不到理解的点。

  她能做的,只是把沙发收拾收拾,用吹风机吹干那片水渍。

  毕竟很多事情只有亲历才能懂。

  那年她第一次体会到感情中某种酸涩的滋味,是在波士顿一栋临河的地标大厦。

  黎珣乐队里有个公子哥过生日,位置订在顶层的观光餐厅。

  全景窗外一片盛大夜景,但盛栀夏无心观赏。

  她心不在焉喝着气泡水,听餐桌众人讨论那件关注度居高不下的“派对施虐案”。

  大家都说那名服务生真是倒了血霉,遇到一群人渣。

  但包括黎珣在内,没有一人知道她曾帮人渣拍过照,那人渣还是她暗恋对象的亲表弟。

  好歹是亲戚,陆哲淮极有可能竭尽全力,帮表弟摆脱罪责。

  但那样的话,他在别人眼中跟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模样,但她还是存有一分微小期许,希望对方不会沾染灰暗。

  盛栀夏捻着吸管戳戳杯底的柠檬,忽然想起来,她和陆哲淮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

  他似乎很忙,毕竟表弟那件事情至今还在折腾。

  但下一秒,她的视线越过一排餐桌,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于是她明白,他在忙的事情原来不止一件。

  孟予沁束着低马尾,一件抹胸缎面裙风姿绰约。

  “我订的位置不错吧?”她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人。

  陆哲淮双腿交叠靠着椅背,衬衫纽扣散漫地解开一颗,衣袖挽至小臂。

  餐厅提供杂志,他随意挑一本,慢条斯理翻阅着,语气淡漠:“就两个人,也值得你大费周章。”

  孟予沁差点给他翻个白眼:“还真是老样子,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

  陆哲淮不以为意:“想听好听话,你找错人了。”

  “最近心情不好啊?”孟予沁哪壶不开提哪壶,以为他正苦恼着,便借用家里人的话术开导他,“Jacob又不是主谋,不一定要监.禁,何况视频里只有一小部分,其他的不是没有直接证据么?用不着担心,一切交给律师。”

  陆哲淮神情寡淡,手中杂志翻了几页,又漫不经心将它放回桌上。

  “监.禁是他唯一的下场。”

  孟予沁一口红酒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呛着:“不是吧,大义灭亲?”

  陆哲淮不予回应。

  孟予沁放下酒杯,看他也没有陪她用餐的意思,便在手提包里找了找,拿出两个小盒:“戒指做好了,试试?”

  陆哲淮不为所动,孟予沁也毫不客气,直接扯过他的手,“试试嘛,好歹是我亲自飞巴黎取回来的。”

  另一边,映入盛栀夏眼帘的,是女人拉过他的手,为他戴上一枚银戒。

  而他也并未推脱。

  黎珣见她发了半天呆,菜肴一口没动,在一旁敲她脑袋:“想什么呢?”

  盛栀夏收回视线,眼底像倾倒一瓶墨。

  “明天就带我回国吧。”

  “不想在这儿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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