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二_我欲将心养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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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二

  如果找一个人为兄妹交,媾的行为赎罪,那秦既明想自己一定是最先被判处死刑的那个。

  归根结底,都是秦既明对她越界的默许,也是他引诱年幼的妹妹,是他没能做好兄长的职责。

  年长者应当担负主要的罪责。

  在秦爷爷身体一天天变差的时候,秦既明和林月盈几乎同时意识到,今后只有兄妹俩相依为命。

  这是一种难言的体验。

  秦爷爷在世,他们便是有家长、有长辈的孩子,一旦秦爷爷过世,这个家庭的家长就自动变成了秦既明。

  这一天在林月盈来这个家庭的第九年来临,她十四岁,还在念中学,秦既明二十四岁,在读研究生。

  老人的身体不是一下子恶化的,起源于一场意外的跌倒,之后每况愈下,渐渐地无法下床。秦既明几乎不怎么住学校的宿舍,每日开车回家,陪秦爷爷吃饭,聊天,安抚为此伤感、哭泣的林月盈。

  秦既明和秦爷爷花了多年的时间来令林月盈走出童年被遗弃的阴影,也让她融入这个不会被抛弃的家庭——不幸的是,他们如今又要教会她“离别”。

  告别是盛满泪水的缓慢沙漏。

  林月盈自发承担起照顾秦爷爷的责任。

  她那时候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本该是和好友挽手一块儿逛街出去玩的周末,被她用来陪伴日渐苍白的秦爷爷。

  她那双应当用来弹琴、读书、打球的手,现在跟着护工阿姨认真学习怎么给肌肉逐渐萎缩的秦爷爷按摩;太阳晴好的周末,林月盈婉拒好友的邀约,推着秦爷爷的轮椅晒太阳,去公园散步,若无其事地聊天;秦爷爷生病到过世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照顾老人身上,甚至还学会了为病人做简单的理疗,默默记下秦爷爷每日要吃的药和维生素。

  也是那个时候,秦爷爷改了三遍遗嘱。

  最后一遍的时候,一个名字,他花了长达十分钟来写,每次落笔都带动着肺里老去的氧气。

  秦既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秦既明本身对爱并无太大需求,那些糟糕的、近乎极端的洁癖行为,让他也无法接受拥有同床共枕的伴侣。人在不考虑成家和生子后,会多出许多精力和金钱,而这一部分的富裕的东西,都被秦既明毫无保留地给予了林月盈。

  莫说其他,倘若有朝一日秦既明出了意外,那么他也会早早立下身后书,言明,将自己一切送与妹妹。

  当然,那一日最好是在林月盈长大成人、具备自理能力之后。

  秦既明不能分辨,林月盈是在哪一刻哪一分,忽然“长大成人”。

  ——是林月盈刚刚学会给秦爷爷按摩的那个下午?

  她穿着校服,作业还没有写,轻声细语地和秦爷爷讲话,语气轻快地提到自己刚买的一本书,讲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琐事。太阳雀跃地落下,久未下床的秦爷爷也露出笑容,每一道皱纹都因乖巧的孙女而绽开欣悦;

  ——是秦爷爷握着两人的手、第一次交叠的时刻?

  自从有性别意识后就开始不再手牵手的兄妹俩第一次碰触到彼此的手,秦既明忽而意识到妹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缠着他哭泣的孩子,可她还未长成坚强的、足够独立的成年人模样,今后他就是她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依靠。

  ——还是爷爷过世的那个夜晚,林月盈在兄长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她哭了好久好久,向来爱美的她,眼睛第一次红肿到双眼皮都深刻又膨胀,眼睛酸涩到不住伸手去揉。人在长时间的痛哭后会忍不住抽搐,她的手一直在抖,抖到秦既明不得不握住她的拳头。

  秦既明穿着参加葬礼后的黑西装,怀抱中抱着黑裙戴白花的妹妹,兄妹俩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地毯上,偌大的房间,窗外国槐树枝叶婆娑,好似沉默孤独的深海,只有彼此相依偎的温度堪堪用来取暖。同时失去家人和长辈的两个人,是彼此专属的浮木。

  秦既明不能浅薄地依靠着这些破碎的画面来拼凑起“林月盈已经长大成人”这个意识。

  他只是惊诧于妹妹的变化,她懂事,知晓事理,不再是夜半里会害怕被抛弃、而哭着拖被子去他床上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学会照顾年迈的爷爷,学会笨拙地安慰因失亲而感伤的兄长——可她也没有完全变成成年人,她年龄尚幼小,会因为亲人的过世而哭到几乎昏厥,会在半夜里打电话给秦既明,哽咽着求哥哥接自己回家。

  秦既明起初并不想让林月盈暂时住在秦自忠家里,哪怕对方是他的亲生父亲。

  血缘这种东西并不值钱,何涵和秦自忠都是最好的佐证。

  那个时候,秦既明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刚入职就肩挑大梁,的确有些分身乏术,能打理自己已属不易,更无法照顾好林月盈;他只想将妹妹暂时寄养在秦自忠或者何涵处——一个月,只需要一个月就好。一个月后,秦既明确定自己能搞定所有的问题,将她接回身边。

  高傲的何涵态度淡淡,秦既明明白母亲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林月盈是嘴巴甜、讨人喜欢,可何涵更注重自己的生活体验。林月盈在她那里短暂地居住一两周尚可,一个月时间太久,会严重影响何涵与她那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友约会、恋爱。

  秦自忠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优点是他极少回家,家中也一直聘请着家政阿姨和司机,林月盈住在那边会更安全、方便一些。

  懂事的妹妹为了不令兄长为难,主动提出搬过去暂住,又在不久后的深夜,哽咽着给哥哥打电话诉说着想念。

  她的哭泣声是能片片剜下兄长心口肉的薄刃。

  秦既明没有丝毫停留,连夜开车将人接回身边。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充足的睡眠,但在看到妹妹的时刻,疲惫烟消云散——

  林月盈说自己不小心跌伤了腿,走路微微跛,眼睛红肿,挂着一行泪,抱住秦既明哭,喃喃地叫着好想哥哥。

  她的眼泪打湿了秦既明的衬衫,夜间秦既明脱下衣服,胸口上还有凉凉的湿痕,都是她留下的液体,仿佛隔着肌肤蚀痛他的怜悯。

  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并不轻松,林月盈念高中,学习最紧张的时刻,虽然不如一些高考大省的学生辛苦,但秦既明仍旧为她选了多个家庭私教,一对一地教育她学习;秦既明也是,处于研发最艰难、看不清前景的黑暗中,几次熬夜睡在公司里,还不忘给家中打电话,问妹妹有没有吃晚饭,胃口怎么样,睡眠如何。

  秦既明彼时没有任何恋爱的心思。

  青春期最躁动的时刻已经过去,他连自我安慰的次数都少。一个极度洁癖的人,连玩具都不会买,看到使用说明就要为其构造而紧皱眉头,更不要讲去接触另一个人的体,液。即使对方身体健康毫无疾病,触碰另一人的汗已经足够令秦既明反复清洗双手,无须再提进一步亲密的触碰。

  所以秦既明婉拒了江咏珊父亲的好意。

  他对江咏珊的印象不多,始终停留在“月盈好友的姐姐”这一层面上。至于更多的,秦既明确定自己没有想法,温和地同对方说明。

  就像三年前,第一次察觉到林月盈开始被人追的时刻,秦既明拦住打算将情书丢进垃圾桶的妹妹,告诉她,要珍惜每一份好意。

  那些爱慕她、追求的她的人,绝不希望自己忐忑不安、精心写就的情书,就这样被意中人丢进垃圾中。秦既明教妹妹给那些人回信,首先礼貌地表达感谢,然后再回绝。

  每一段感情都值得尊重。

  那些一笔一画写就的情书,精心挑选的花朵,要和他们的爱意一样,同样完整、干净地退回。

  秦既明如此教导着妹妹,也的确如此严苛执行。

  唯一不能严苛执行的……大约是兄妹之间应有的距离。

  兄妹之间的界限,在失去亲人、只有彼此的两人之间开始模糊不清。

  林月盈高中学业紧张,她的衣服也都是由秦既明清洗,哪怕仅仅是丢进洗衣机、烘干机、取出晾晒这样的步骤,爱妹心切的兄长也暂为代劳。

  当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秦既明不是第一次给妹妹洗衣服,小时候的林月盈调皮,出去跑一圈,再干净的白袜子也要跑得黑黝黝。秦既明是洁癖,又见不得妹妹可怜地穿脏衣服,一定要她换下;袜子和内衣这种东西都是不能放进洗衣机、单独手洗的,如果阿姨不在家,这些东西也都由秦既明代劳。

  在林月盈不慎将经血弄到秦既明西装裤之前,秦既明给妹妹洗过十多年的袜子。

  而西装裤上那滴痕迹——那滴在洗衣机中搅了两遍仍旧留下淡淡褐色的血迹,提醒着秦既明,他需要和青春期的妹妹开始保持距离。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亲密。

  这是人伦纲常。

  那时秦既明也为父亲和小姑姑的往事而困扰,这段秘而不宣的往事好似钉在他眉心的一颗深刺,又像爷爷过世前要他发誓的有力佐证。

  一辈子都要将林月盈当作亲妹妹。

  要好好地照顾妹妹长大成人,要看着她寻觅良人,要确定妹妹一生幸福。

  要做一个好哥哥。

  秦既明没有嫌弃、排斥过那滴落在他西装裤上的血。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这点异常中的正常,才能放纵自己和妹妹继续相处,在妹妹因饮酒过量胃痛时,仍旧如小时候那般,抱着她去医院,心疼地去抚摸、触碰妹妹被冷汗打湿的脸颊和额发。

  他厌恶几乎所有人的体,液,却会毫不介意地任由林月盈将泪水擦在他衬衫上,丝毫不介怀自己手上是她疼痛而落的汗水,秦既明甚至还会放纵妹妹因为胃痛而仅仅咬住他的胳膊,任由她的口水透过纯棉浸透他紧绷的手臂。

  秦既明不在乎。

  她就是和他不相连的心头肉,是从小看护到大的妹妹。

  没有人会厌恶自己付出心血培育的宝贝。

  秦既明没有妹妹,他身边的朋友也没有妹妹。

  他不知普通家庭中的成年兄妹不该如此亲密。

  兄妹俩的第一次越界,是林月盈成年后的第一个周末。

  秦既明对那日的印象格外深刻。

  林月盈对自己的成人礼格外看重,也在举行完隆重的成人仪式后休息了好久。她兴冲冲地和自己的兄长分享过自己的成年计划,什么“要喝各种各样的酒”“要和朋友去只允许成年人进入的酒吧和夜店”“要飞去日本去买一本只允许成年人看的杂志或漫画”“和好友一块儿去香港或者美国看一场R18的电影”……

  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且确定安全可行的,秦既明都对妹妹提供了经济支持和口头上的赞同。

  妹妹已经成年了。

  她长大成人,法律上开始对自己负责,而生活上、行为上,她也具备了完善的、独立做决定的能力。

  秦既明很放心地松开约束妹妹的手,并真心实意地为妹妹的成年而感到高兴。

  林月盈成年礼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天气晴好,她罕见地睡了好长的一觉,长到秦既明中午回到家中时,听到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洗澡声。

  秦既明放下下班时买的蔬菜,挽起衣袖,隔着卫生间的门叫了妹妹的名字。

  “月盈,”秦既明问,“今天中午的豌豆牛肉里,要不要加胡萝卜丁?”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小了,半晌,林月盈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不要。”

  秦既明以为她是刚睡醒不久,他系上围裙,无意间看到阳台上的脏衣娄里,胡乱地卷着妹妹的床单,没放好,还有一半拖曳在地上。

  秦既明走过去,拿起床单看,只看到上面残留的喷射状淡淡水渍和隐约的、被水稀释到几乎看不清的血丝。

  他随手将东西卷起,只当妹妹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或粗心大意地没有计算好经期时间。

  秦既明尚不会对林月盈抱有看待异性的想法,就像不会猜到妹妹声音的沙哑来源于愉悦巅峰的叫声,就像不知妹妹在进浴室前刚刚软着腿划掉一条“满18岁必需做的事情”。

  「给予自己快乐」

  没有想到哥哥提前回家的妹妹坐在浴缸中,闭着眼睛回味发颤的余韵。

  一无所知的哥哥将满含妹妹信息的床单放进洗衣机,按下清洗的按钮。

  兄妹两人不知不觉地越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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