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黛玉奇怪地看着她：“郡主好生奇怪，我今日是来府上做客的，又不是来作诗的。”
永平郡主还没说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喝彩：“就是，你又不是陈先生，凭什么压着我们在这里作诗。”
陈先生是宫中教她们诗文的先生，孙素素因不会作诗，平日里最怕的就是他。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孙素素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情不自禁鼓起掌来了。
“大家都作了呀。”永平郡主无辜地眨了眨眼，“林妹妹不作，我可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哦。”
“哦，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我也累了，正好坐下来歇歇。”黛玉径直走到孙素素身边坐了下，瞧她脸颊边沾了墨汁，便伸手指道，“太脏了。”
永平郡主不知黛玉究竟是在说孙素素的脸还是在骂自己，憋得脸都红了。
偏巧孙素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光明正大地朝黛玉竖起大拇指。
宝钗藏在帘子后面，只掀起一角暗中观察。
永平郡主一来就让她们写诗，宝钗也觉得有些冒犯，可瞧瞧先前那些人，哪个出言反驳了？
要么本身就与永平郡主交好，要么不想得罪南安王府，要么只想着息事宁人，都默默遵守着永平郡主定下的规矩。
一首消寒诗而已，随便写一写也就混过去了，永平郡主真正想为难的不过就一人。
可偏偏碰上林妹妹这个不按理出牌的，难免会有些争端，她夹在其中也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引火烧身。
宝钗脸上神色变幻，终究是悄悄甩了帘子离开。
“不写了不写了，我也是来做客的，谁爱写谁写去。”有人陪着自己，孙素素当即就觉得有底气多了。
她把笔一丢，便凑在黛玉身边叽叽喳喳说话，一会儿说上京哪一家的点心最好吃，一会儿说宫中到了年底课业都重了。
黛玉也好奇这些宫中的先生们教这些贵女们什么功课，便细细问了起来。
她们旁若无人地讨论，永平郡主却在一旁暗暗磨牙。
承阳公主平日里对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连她的伴读看到自己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也是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低下身段讨好人，自然是与更和气一些的盛阳公主交好。
永平郡主的不满日积月累，今日寻到机会才想给孙素素一个下马威。
她也不傻，言语间都是开玩笑一般，孙素素这个一点就燃的炮仗性子，逼急了闹出事来也是她自己沉不住气。
可恨半路杀出个林黛玉，让她如此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人把永平郡主晾在一旁，她贴身丫鬟见状不好连忙去搬救兵，半盏茶之后才终于有人把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呢，快进去吧。”来人笑吟吟地推了永平郡主一把，又朝孙素素走来。
见永平郡主顺势离开了，她又把孙素素拉了起来：“素素快走，呆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隔间玩。”
孙素素看着她，幽幽道：“如霜姐姐来得真及时啊。”
瞧她们对彼此的称呼，黛玉就知晓是熟识的人。方才孙素素被为难时没出现，现在出来又为永平郡主解了围，难怪孙素素有怨气。
那人也没生气，只解释道：“我来得早，没发现你在这里，给你赔礼还不成嘛。”
孙素素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转头招呼黛玉一块过去。
“这位妹妹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安抚好了孙素素，她走到黛玉另一侧拉住黛玉的手。
二人互通了姓名，黛玉才知她是东平郡王之女，名如霜。
本朝外姓王，凡郡王以上，嫡长子和嫡长女都可请封，其余的子女除了像永平郡主一般额外加恩的，男女均无封位。
穆如霜就是如此。
她是东平郡王的嫡次女，长姐得封县主，到了她自然就无封位。
“原来是林妹妹，我们府上与你外祖府上可是世交。”穆如霜一副熟稔的模样，“前几年还与我母妃去你外祖府上做过客呢。”
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到了隔间的屋子。虽然一帘之隔，竟是别有洞天。
这一间屋子把几个房间都打通了，且分了许多区域。
有场地供投壶和捉迷藏的，有供坐在一旁下棋作画的，有摆了长塌供人闲聊小憩的，更甚者还有围在一起打叶子牌的。
四面都装了暖炉，火墙也烧了起来，屋子虽然空旷，但脱掉披风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想来南安太妃确实疼爱永平郡主，还特意隔出这样的地方供她冬日里邀好友相聚。
黛玉一眼便瞧见迎春正在与人手谈，探春与宝钗在另一边背对着她与其他人说着话，只有惜春瞧见她了，连忙站了起来。
“林姐姐。”她像抓住了浮木一般抓住黛玉的手，露出一个笑来，“老太太说林姐姐今日也来，可算是等到你了。”
惜春也到了换牙的年纪，平日里都是抿嘴笑，不敢露齿。
她方才来了这里，迎春只不过是在另外两位姑娘下棋时说了一句话，便被人拉着一门心思下棋去了。探春和宝钗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没一会儿就与人攀谈了起来。
只有惜春年岁太小了，又不爱与人说话，只能惶惶坐在那里，因此看见了黛玉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穆如霜拉着黛玉和孙素素往人堆里去，想必都是她熟识的人，俱都为黛玉引荐了一番。
众人交换了姓名，黛玉便坐在一旁听人闲聊，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林姐姐，你在这儿坐着干嘛？”孙素素逛了一圈回来，又暗暗指了指探春和宝钗道，“那是贾府的姑娘吧，她可真厉害。”
黛玉不明所以，孙素素凑近了她，低声道：“我是真的夸她，像永平郡主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她都能说上话。”
孙素素知道贾家嫡出的大姑娘在宫中封妃了，宁国府那位年岁尚小，应当就是亦步亦趋跟在林姐姐身后的那个。
其他的姑娘自然都是庶出的。
永平郡主眼睛长在头顶上，竟然还能与一位庶出的姑娘有说有笑的，孙素素是真的佩服贾家姑娘的交际能力。
黛玉一看便知孙素素说的是宝钗了。
她也听探春提起过，这位宝姐姐素来八面玲珑，府中上下没一个说她不好的。
探春也看见了黛玉，她刚想起身，却被宝钗拉住了。
“怎么了宝姐姐？我看见林姐姐了，正好过去与她一起。”探春在宝钗耳边低声道。
宝钗也低声回她：“待会儿过去说也不迟，永平郡主方才说与我们一起赶围棋，已经亲自去找棋盘，你就这么走了，难免惹人不快。”
探春想了想，终究是不敢得罪永平郡主，只能安分坐下。
黛玉也没怎么在意，她被孙素素从角落里拉出来，又被穆如霜拦住：“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若是无事正好替一替我。”
说罢她又问黛玉：“林妹妹可会玩叶子牌？”
黛玉歉然一笑：“并不会。”
“那素素你来。”穆如霜拉住孙素素，“我以前就见你玩过，我母妃打发人来寻我去前头一趟，她们竟不放我走。”
说罢她便笑着指了指身后几人。
孙素素瞧见有熟悉的，便拉着黛玉道：“林姐姐，走，我们去看看，我教你玩。”
黛玉便坐在孙素素旁边看着她玩，一边还与惜春说着话。
她确实没有玩过叶子牌，前几年住在贾府的时候，倒是见老太太玩过几次。在孙素素身边一心二用看了一会儿，摸清楚了规则，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黛玉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总共也只有四十八张牌，只稍微留心一些，便可以大致算出留在每个人手上的牌面。
她们输赢不算银钱和筹码，只互相弹脑门。玩了几轮之后，也各有输赢，都只是象征性的闹一闹，大家都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可自从傅钟雯替下一人之后，气氛逐渐开始紧张起来。
院子外头穆如霜把永平郡主拉到角落，低声道：“遥遥你到底想干什么，让人把我骗出去，又挡在这里不要我进去。”
永平郡主姓曲名梦遥，她与穆如霜自小相识，又年纪相仿，两府关系又紧密。虽算不上闺中密友，可往日里也说得上话。
永平郡主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如霜姐姐别多问，屋子里有些闷，你陪着我走一走再进去好不好？”
穆如霜直觉不好，想也知道永平郡主是要借着叶子牌对付人：“你还是想针对素素是吗？”
永平郡主没回答。
先前她听别人说永平郡主扣着孙素素让她作消寒诗，穆如霜想着让她出一口气也就算了，免得今日闹出更大的纷争来，便没怎么管。
郡王府的丫鬟让她过去解围，她才进去把双方拉扯开。
看永平郡主之后都没怎么理会孙素素，穆如霜自然认为相安无事了，却没料到永平郡主还要使坏。
她们东平王府空有爵位，是没有南安王府势大，她也没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哥哥。
可她堂堂一个郡王之女，也不是白白让人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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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郡主还没说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喝彩：“就是，你又不是陈先生，凭什么压着我们在这里作诗。”
陈先生是宫中教她们诗文的先生，孙素素因不会作诗，平日里最怕的就是他。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孙素素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情不自禁鼓起掌来了。
“大家都作了呀。”永平郡主无辜地眨了眨眼，“林妹妹不作，我可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哦。”
“哦，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我也累了，正好坐下来歇歇。”黛玉径直走到孙素素身边坐了下，瞧她脸颊边沾了墨汁，便伸手指道，“太脏了。”
永平郡主不知黛玉究竟是在说孙素素的脸还是在骂自己，憋得脸都红了。
偏巧孙素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光明正大地朝黛玉竖起大拇指。
宝钗藏在帘子后面，只掀起一角暗中观察。
永平郡主一来就让她们写诗，宝钗也觉得有些冒犯，可瞧瞧先前那些人，哪个出言反驳了？
要么本身就与永平郡主交好，要么不想得罪南安王府，要么只想着息事宁人，都默默遵守着永平郡主定下的规矩。
一首消寒诗而已，随便写一写也就混过去了，永平郡主真正想为难的不过就一人。
可偏偏碰上林妹妹这个不按理出牌的，难免会有些争端，她夹在其中也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引火烧身。
宝钗脸上神色变幻，终究是悄悄甩了帘子离开。
“不写了不写了，我也是来做客的，谁爱写谁写去。”有人陪着自己，孙素素当即就觉得有底气多了。
她把笔一丢，便凑在黛玉身边叽叽喳喳说话，一会儿说上京哪一家的点心最好吃，一会儿说宫中到了年底课业都重了。
黛玉也好奇这些宫中的先生们教这些贵女们什么功课，便细细问了起来。
她们旁若无人地讨论，永平郡主却在一旁暗暗磨牙。
承阳公主平日里对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连她的伴读看到自己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也是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低下身段讨好人，自然是与更和气一些的盛阳公主交好。
永平郡主的不满日积月累，今日寻到机会才想给孙素素一个下马威。
她也不傻，言语间都是开玩笑一般，孙素素这个一点就燃的炮仗性子，逼急了闹出事来也是她自己沉不住气。
可恨半路杀出个林黛玉，让她如此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人把永平郡主晾在一旁，她贴身丫鬟见状不好连忙去搬救兵，半盏茶之后才终于有人把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呢，快进去吧。”来人笑吟吟地推了永平郡主一把，又朝孙素素走来。
见永平郡主顺势离开了，她又把孙素素拉了起来：“素素快走，呆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隔间玩。”
孙素素看着她，幽幽道：“如霜姐姐来得真及时啊。”
瞧她们对彼此的称呼，黛玉就知晓是熟识的人。方才孙素素被为难时没出现，现在出来又为永平郡主解了围，难怪孙素素有怨气。
那人也没生气，只解释道：“我来得早，没发现你在这里，给你赔礼还不成嘛。”
孙素素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转头招呼黛玉一块过去。
“这位妹妹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安抚好了孙素素，她走到黛玉另一侧拉住黛玉的手。
二人互通了姓名，黛玉才知她是东平郡王之女，名如霜。
本朝外姓王，凡郡王以上，嫡长子和嫡长女都可请封，其余的子女除了像永平郡主一般额外加恩的，男女均无封位。
穆如霜就是如此。
她是东平郡王的嫡次女，长姐得封县主，到了她自然就无封位。
“原来是林妹妹，我们府上与你外祖府上可是世交。”穆如霜一副熟稔的模样，“前几年还与我母妃去你外祖府上做过客呢。”
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到了隔间的屋子。虽然一帘之隔，竟是别有洞天。
这一间屋子把几个房间都打通了，且分了许多区域。
有场地供投壶和捉迷藏的，有供坐在一旁下棋作画的，有摆了长塌供人闲聊小憩的，更甚者还有围在一起打叶子牌的。
四面都装了暖炉，火墙也烧了起来，屋子虽然空旷，但脱掉披风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想来南安太妃确实疼爱永平郡主，还特意隔出这样的地方供她冬日里邀好友相聚。
黛玉一眼便瞧见迎春正在与人手谈，探春与宝钗在另一边背对着她与其他人说着话，只有惜春瞧见她了，连忙站了起来。
“林姐姐。”她像抓住了浮木一般抓住黛玉的手，露出一个笑来，“老太太说林姐姐今日也来，可算是等到你了。”
惜春也到了换牙的年纪，平日里都是抿嘴笑，不敢露齿。
她方才来了这里，迎春只不过是在另外两位姑娘下棋时说了一句话，便被人拉着一门心思下棋去了。探春和宝钗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没一会儿就与人攀谈了起来。
只有惜春年岁太小了，又不爱与人说话，只能惶惶坐在那里，因此看见了黛玉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穆如霜拉着黛玉和孙素素往人堆里去，想必都是她熟识的人，俱都为黛玉引荐了一番。
众人交换了姓名，黛玉便坐在一旁听人闲聊，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林姐姐，你在这儿坐着干嘛？”孙素素逛了一圈回来，又暗暗指了指探春和宝钗道，“那是贾府的姑娘吧，她可真厉害。”
黛玉不明所以，孙素素凑近了她，低声道：“我是真的夸她，像永平郡主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她都能说上话。”
孙素素知道贾家嫡出的大姑娘在宫中封妃了，宁国府那位年岁尚小，应当就是亦步亦趋跟在林姐姐身后的那个。
其他的姑娘自然都是庶出的。
永平郡主眼睛长在头顶上，竟然还能与一位庶出的姑娘有说有笑的，孙素素是真的佩服贾家姑娘的交际能力。
黛玉一看便知孙素素说的是宝钗了。
她也听探春提起过，这位宝姐姐素来八面玲珑，府中上下没一个说她不好的。
探春也看见了黛玉，她刚想起身，却被宝钗拉住了。
“怎么了宝姐姐？我看见林姐姐了，正好过去与她一起。”探春在宝钗耳边低声道。
宝钗也低声回她：“待会儿过去说也不迟，永平郡主方才说与我们一起赶围棋，已经亲自去找棋盘，你就这么走了，难免惹人不快。”
探春想了想，终究是不敢得罪永平郡主，只能安分坐下。
黛玉也没怎么在意，她被孙素素从角落里拉出来，又被穆如霜拦住：“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若是无事正好替一替我。”
说罢她又问黛玉：“林妹妹可会玩叶子牌？”
黛玉歉然一笑：“并不会。”
“那素素你来。”穆如霜拉住孙素素，“我以前就见你玩过，我母妃打发人来寻我去前头一趟，她们竟不放我走。”
说罢她便笑着指了指身后几人。
孙素素瞧见有熟悉的，便拉着黛玉道：“林姐姐，走，我们去看看，我教你玩。”
黛玉便坐在孙素素旁边看着她玩，一边还与惜春说着话。
她确实没有玩过叶子牌，前几年住在贾府的时候，倒是见老太太玩过几次。在孙素素身边一心二用看了一会儿，摸清楚了规则，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黛玉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总共也只有四十八张牌，只稍微留心一些，便可以大致算出留在每个人手上的牌面。
她们输赢不算银钱和筹码，只互相弹脑门。玩了几轮之后，也各有输赢，都只是象征性的闹一闹，大家都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可自从傅钟雯替下一人之后，气氛逐渐开始紧张起来。
院子外头穆如霜把永平郡主拉到角落，低声道：“遥遥你到底想干什么，让人把我骗出去，又挡在这里不要我进去。”
永平郡主姓曲名梦遥，她与穆如霜自小相识，又年纪相仿，两府关系又紧密。虽算不上闺中密友，可往日里也说得上话。
永平郡主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如霜姐姐别多问，屋子里有些闷，你陪着我走一走再进去好不好？”
穆如霜直觉不好，想也知道永平郡主是要借着叶子牌对付人：“你还是想针对素素是吗？”
永平郡主没回答。
先前她听别人说永平郡主扣着孙素素让她作消寒诗，穆如霜想着让她出一口气也就算了，免得今日闹出更大的纷争来，便没怎么管。
郡王府的丫鬟让她过去解围，她才进去把双方拉扯开。
看永平郡主之后都没怎么理会孙素素，穆如霜自然认为相安无事了，却没料到永平郡主还要使坏。
她们东平王府空有爵位，是没有南安王府势大，她也没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哥哥。
可她堂堂一个郡王之女，也不是白白让人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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