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两更合一刺不刺激_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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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两更合一刺不刺激

  顾雪绛与林渡之和好后,南渊四傻聚在一起商量比赛安排。人手一本昨天领的册子。

  程千仞原本打算在飞凤楼定个雅间,后来想了想,还是去西市买菜沽酒,回家下厨。林鹿比较害羞,大概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说话,家里总比外面清净自在。

  坐在熟悉的小院,吃到久违的家常菜,红烧肉还是那个味道,徐冉很感动:“锅里还有米吗?”

  程千仞点头:“我给你舀去。”逐流的做饭手艺是他教的,菜式味道当然一样。

  顾二愁啊:“你看她这个样子,猴年马月能辟谷。”

  林渡之正在吃清炒菜心。他住在学院里,大灶人多,自己又不会做饭,索性省了吃饭。但不用进食并非不能进食,他现在觉得,跟大家一起吃饭,也挺有意思。

  原来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

  夏夜小院宁和静谧,草木清香伴着清脆虫鸣,在微凉的夜风中回荡,头顶星河明亮而深邃。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徐冉忽然问:“今天轮到谁洗碗?”

  程千仞今晚高兴,给自己倒满酒碗,慢慢喝着:“这次是正式欢迎林师兄加入我们,总不能他洗,我做饭辛苦,不用洗。你俩看着办吧。”

  顾雪绛瘫在椅子上瞧徐冉:“当然谁吃最多谁洗。”

  徐冉打死不干:“咱俩抓阄,猜拳也行!”

  习惯性坑对方洗碗,做来熟门熟路。

  林渡之忍不住笑:“你们以前经常来千仞家吃饭吗?都是他做?”看惯程千仞练剑的样子,怎么都跟做饭搭不上。

  猜拳的两人想起逐流,气氛一时静默。

  程千仞闻言又喝一碗酒:“从前是我弟弟下厨,大家一起吃。后来他家人寻来,我把他送走了。我们就开始下馆子。”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酒不醉人,情绪却在夜里翻涌。他看着浩瀚星河,心想我终究会习惯没有逐流的生活。

  林渡之感知敏锐,忽觉苍凉悲切。任他熟读千本通透佛法,面对朋友,却什么道理都劝不出:“……你,你别太难过。”

  程千仞笑起来:“不会。”

  顾二:“难过什么,今晚沾你的光,我俩才能吃到程三的手艺。”

  徐冉忽然想到一件事:“鹿啊,我们打算买个宅子住一起,你来吗?”

  “是‘渡’不是‘鹿’。”林渡之以为她喝酒后口齿不清,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眼神却充满希冀,明亮清澈:“会麻烦吗?我有一些书、两柜药材、四盆花,一只鸟。”

  徐冉没忍住,猛揉他脸:“还养鸟,你怎么不养只鹿呢?”

  顾雪绛懒洋洋瘫着:“但是我们可以养鹿啊。”

  程千仞:“看来三进三出的大宅不够,还要修个鹿苑。”

  林渡之猝不及防被揉了一把,发现居然连程千仞也跟着调侃他。不知所措,讷讷道:“不要突然靠太近……拥抱或者捏脸,我快突破了,有时候控制不住威压的。”

  程千仞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实在可怜。掏出双院斗法的规则册,笑道:“来,商量正事。”他最担心徐冉:“这些你都看完了吗?”

  徐冉果然没有,摆手道:“字太多,我看了个大概,问你几个问题就行。”

  程千仞无奈点头。

  “这上面说是按取胜时间计分数,用时越短分数越高,旁边有更漏计时……但超时未分胜负怎么办?”

  他已将武试部分烂熟于心:“那就判双输。初赛限制一个时辰之内。复赛决赛会延时。”

  “行!”徐冉又问,“一个时辰内打完,却两败俱伤,怎么算?”

  “武试两败俱伤,按文试分胜负,若文试成绩也恰巧一样,那就自认倒霉,两队都淘汰吧。”程千仞想了想,补充道:“这种情况太少,文试的计分制度比我们严格,很容易分出高下。”

  徐冉匆匆翻几页:“初赛二对二,咱俩要打配合吗?什么战术?”

  程千仞回忆起与她几次过招,沉吟道:“我们两个的功法路数,跟谁都打不了配合,各自为战吧。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隔开对方两人,让他们也打不了配合。”

  徐冉灌下一碗酒:“好!我没问题了!”

  但是林渡之有问题:“文试初赛是答卷,容易。但复赛要论法辩难,我……”

  当众说话非他所长,与人争辩更是从未做过,如果因为自己带累了朋友们,该如何是好?

  顾二放轻声音:“这种事情,你若不想开口,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便是。因为……”

  他忽然站起,爆发出惊人的自信:“我一个就够了!”

  程千仞微微眯眼,好刺目啊。

  今天星星真亮。

  徐冉也被顾二晃了眼,跟着站起身:“来,为了银子!为了宅院!干!”

  南渊四傻举酒同庆。

  绚亮的星河落在酒碗里,夜风温柔,花香脉脉,夏虫不知疲倦地鸣叫。

  双院斗法本就是一年一度的盛会,今年又轮南渊做东,报名人数比去年多了两成。

  大道旁、游廊里、学舍外,各处贴有朱红色榜单,公示抽签结果赛制安排。学生们心思浮动,有些先生索性放了假,留下课业让大家回去自学。新生没有报名资格,只得老老实实上课念书,但也喜欢围观讨论。

  备赛者比往日更勤勉,青山院的武修们顶着烈日在骑射场过招,南山后院的学生成群结队去藏上温书,直到夜色降临,才在执事们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下楼去。春波台的学子矜贵风雅些,三两成群聚在阴凉的水阁风廊下,押题互考。

  种种景象除了决定命运的年末考试前,便只有此时能见到了。

  更少不了先生的唠叨:“以后莫要学你们师兄师姐,临时抱佛脚,指望能一夜顿悟吗?”

  督查队员开始排查加固各处阵法,首先就是翻修后的建安楼,不知里面移栽了多少珍奇花木,围栏白布又扩大一倍。做阵法测试时,彻底堵死了大路,搞得怨声载道。

  执事们也辛苦,要为北澜学子收拾院落。南渊有钱不假,但总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办好,还得有分寸。前年的布置不好再用,必须换新。太朴素,不显尊重,易惹笑话;太精奢,则不够沉稳,也跌份失面子。只好琢磨执事长说的“雍容不失雅致,大气不失精巧”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程千仞依旧去荒林练剑,回家吐纳修行,早出晚归,避开拥堵时段,未曾真切感受到紧张气氛。

  直到初赛开始。

  八月初,算是南央城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橙黄橘绿,天高云淡。炽盛日光变得温柔清淡,半座城浸在桂花香气里。

  为防文试出现泄题作弊等事端,栖凤阁周围守卫森严,路口竖着‘考场绕道’的大牌。黑衣督查队员拦道查验腰牌,核实身份。

  今天安排了十支队伍,前面还有几人排队登记,轮到林渡之时,徐冉低声道:“全看你了,顾二那货靠不住。”

  顾雪绛拉上林渡之就走:“只要你别拖程三后腿,我们闭眼赢。”

  程千仞见他俩毫无紧张之色,路上还在闲聊医理,便也不多说,目送二人登楼。

  骑射场是偌大一片夯实土地,能跑马能操练,现在扎上几道围栏,就算隔划了初赛区域。程千仞未到时,先听见人声沸反盈天。

  没有演武场的青石阶梯看台,建安楼又被封了,大家只好围在木栏外,里外三四层,能看见多少全凭身高和缘分。比起栖凤阁氛围肃穆,这里简直像菜市场。

  里圈是往后几日要上场的参赛者,目光专注,神情严肃。外圈是事不关己的闲人,捧着瓜子点心,大声谈笑。

  青山院几个武教习带头分发瓜子,负责巡防的督查队员也奈何不得,只好随大家开心。

  初赛人多,为了提高效率,场间分隔四个区域,可以同时进行四场。

  “双刀看见没!徐冉来了!她往西区去了!”

  “那个程千仞怎么回事啊?南山后院的书生报了武试?”

  南山众学子不服:“偏见无理!凭什么我们院不能报?”

  程千仞一路走来,忽听有人为他高喊助威,怔了怔,才认出是算经课的同窗们。一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自己现在……大概做不到左手打算盘右手登账了。

  辰时未到,第十六队的两位已候在西场。徐冉见惯了这种场面,旁若无人地与对手闲聊起来:“又是你啊,修为精进了吗?”

  她之前连接约战,打了一个多月,数不清与多少人交过手。

  青山院讲究不打不相识,平时不说话的,武场上也能聊几句。只听对方一人苦笑道:“运气不好,初赛就撞上你。”

  另一人更话多:“我俩无所谓,勤学殿抽签出来都打算弃权了,但是不行啊,我们队文试的刘师兄今年该毕业,他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战而退……”

  话未说完,场边执事忽道:“开始!——”

  几乎同一时刻,兵刃相击的翁鸣震彻全场,令众人心神一凛。

  狂风凭地卷起,雪亮刀光劈开烟尘,自半空扑杀下来。刀锋忽现炽盛金芒,盖过纷乱剑影,煌煌如日!

  “日出!”

  这一刀因逼退钟十六成名,又在徐冉打下的无数约战中,作为决胜招出现。

  发令突兀,双方瞬间进入战斗,起手不分先后,但谁也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最强一招。

  程千仞无奈,徐大刚被顾二怼了,憋着气呢。

  他有心思想这些,只因电光火石间,已尘埃落定。

  一道身影被刀势击飞,轰然坠地,‘日出’声势浩大,吸引全场目光。剑光便不起眼了,如一片雪花轻盈落在湖面,悄无声息,程千仞的剑尖点在另一人颈间动脉。

  徐冉恰在此时收刀回鞘,浮夸地掸了掸衣袖。潇洒离场。

  一位执事抄下更漏刻度,朗声宣读:“第一百零二队胜,九十五分。”

  双院斗法开始的第一日、第一场,就打出这样的高分。欢呼如海潮喧腾。

  其余三场还在辛苦缠斗,许多人却无心再看。

  “徐冉算是青山院最强武修了吗?我院今年有望大胜北澜啊。”

  “大胜北澜也不能指望个姑娘,刚才那场,双方境界差距明摆着,胜负在意料之中,不过赢得漂亮些。依我看,去年打进决赛的几位师兄,都要比她厉害……”

  聊完徐冉聊她队友:“我是来看南山后院那个一夜入道,放话要拿前三甲的程千仞的,他怎么只来得及拔剑呢?”

  “等你比他修为高,再说这种酸话吧。”

  南山学子反唇相讥,双方甚至吵起来,只差互扔瓜子皮了。

  修行者五感敏锐,程千仞虽已走出老远,依然听得真切。他不在意这些,全当听热闹。

  徐冉嗤之以鼻:“姑娘怎么了?有种当我面说啊。”

  她拍拍同伴肩膀,“我跟你讲,那几位师兄我都见过,确实厉害,但今年我未必胜不了他们。”

  程千仞笑了笑:“对对对,我们吃肉去。”

  众人口中‘去年打进决赛的几位师兄’,多半已毕业。却还有六人,今年最后一次参加双院斗法。他们修为更高,经验更丰富。曾在建安楼上,点评过徐冉与钟十六的战斗。

  这次占了最靠前观战位置,悄然退出人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诸位觉得如何?”

  “徐冉刀法精进不少,但此局对手弱,结束太快,看不出什么……”那人侧身略施一礼:“我说不好,还请周师兄指教。”

  去年武试,周延作为唯一进入前十的南渊学子,从皇都回来后风光无两,却无故沉寂一年。只观战,不再与人交手。渐渐人们忘记他,直到他报名双院斗法。

  “他们的对手境界稍差,战斗意识却不差,二人都使剑,配合默契,刀势刚起,一人急迎而上,争得一瞬,一人急退,趁徐冉全力出招,护体真元不济时攻她背后空门……”

  他娓娓道来,丝毫没有不耐:“如此短的时间内,毫不犹豫做出取舍,已然了不起,本可以换来最好结果:即使他们出局一人,徐冉也必受重伤。”

  有人接道:“但她没有受伤,因为程千仞的剑到了!”

  “是,剑很快,后发先至,断绝回援。按理说越快的剑,越难控制,剑上真元却未刺破对手皮肉。可见他心思沉稳,手也稳。毫厘之间,收发自如。”周延沉吟片刻:“南山后院这位,比徐冉更强。我们如果遇到,不可托大。”

  六人来自三支不同队伍,却用了‘我们’这个词。

  因为不觉得自身代表某一人,某一队——他们默认自己代表南渊。

  其他人经他点拨,神色微肃。

  一人忽然想到什么:“对了,钟天瑜那边,怎么回复?”

  周延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皇都王孙公子之间的事,与我们何干?南渊荣光高于一切。”

  “好!我等正是此意!”

  去年的不佳战绩,令他们感到耻辱,越临近毕业,越渴望为学院而战。哪怕这里自己骂过一万遍,也不能让别人骂一遍。

  这种心情,如今的南渊四傻还无从体会。

  林渡之的诊室里摆了张竹摇椅,顾雪绛瘫在上面,看窗外风轻云淡。一边训徐冉:“你的打法太任性不严谨,掷刀?起手杀招?万一以后对上傅克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徐冉没当回事:“嘁,哪有那么巧……你俩怎么样?文试难吗?”

  顾雪绛没答话,林渡之在案前分拣药材,腼腆笑笑:“还好。”

  徐冉转念一想,他们武试已经有九十五的高分了,就算文试发挥不好,也无所谓。再细问只会让林鹿有压力。但她今天出了痛快一刀,亢奋话多,停不下来:“程三,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吧。”

  程千仞正在识海演剑,抱剑靠墙,面色沉静。丝毫不像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模样。

  闻言只是微微挑眉。

  “我觉得你没有求胜心,跟我过招时点到为止,打比赛也这样。气势先输一筹。”她学着顾雪绛的语气:“以后遇到傅克己,也要用‘平湖落雪’这种轻缓招式吗?”

  程千仞还未回答,顾二站起身:“你饿吗?我带你去吃红烧肉。”

  徐冉被拉下楼,听顾雪绛解释道:“程三不是没有求胜心,是被磋磨惯了,逼到狠处,才激的起斗性。我有种直觉,那不是好事。”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或许比原上求疯起来更可怕。

  徐冉恍然大悟,从此不提此事。

  两天后,甲场的文试成绩出来了。按照初赛规则,武试败方记作零分,文试以卷面分数定胜负,负方也会记零。最终以文武总分决出晋级队伍。

  但为表示公平公开,阅卷没有徇私,所有卷子及打分都会贴在藏外展示半日。

  林渡之正在为顾雪绛煎药,闻言不甚在意:“我就不去了,得看着火候。”

  徐冉兴冲冲跑去藏,隐约听见众人都在说:“这个分数太高了,不可思议!”

  她仗着身高优势,一眼看见对方九十二的高分试卷,吓了一跳,连声道好险:“幸好我们武试九十五,高了三分。决定命运的三分啊!”

  程千仞:“再看看我们的。”当日还觉得徐冉太急,现在看来,若下手慢一点,武试分低一点,岂不是要被淘汰了?他出身南山后院,清楚文试九十二意味着什么,基本等于无法超越。

  前面都是带纸笔抄录的学生,一份好卷面,参考价值很大。他们来得晚,等了片刻才看到展板全貌,才知道大家都在抄什么。

  一份满分卷子跃然眼前。

  徐冉不敢相信。

  程千仞也震惊,林顾两人竟然考了满分。再细看,比起对方明显两种笔迹,分工明确的卷面,第一百零二队的卷子上,皆是一人字迹。顾二他……一句也没答。

  林渡之一个人考了满分。

  后面学生急着抄卷子,催他们看完快点走。

  考出九十二的两位师兄也来了,同窗好友们陪在一旁,纷纷出言安慰。

  “想开点,你俩已经很强了……”

  “八分而已,时也运也,我看刘师兄未必不如林渡之。”

  谁知刘师兄说了一句日后很出名的话:“不一样。我考九十二,是因为所学只有九十二,林渡之考一百,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

  另一位也感慨道:“毕业前能与‘南山榜首’同场答题,虽败无憾。”

  程千仞从此看林鹿的眼神都变了,考完只说‘还好’两个字,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不愧学神。

  初赛依然在继续,新鲜事层出不穷。武试有比他们分数更高的,有临阵弃权,有作弊被举报,还有闹上勤学殿,投诉规则不合理的。程千仞挑着看了几场。除了练剑修行之外,开始做另一件事。

  每日黄昏,他抱着剑在城里四处游走,思忖新宅选址。

  南央有条城中河,名叫月河。河面不宽,一丈半而已。拱桥下乌篷悠悠,两岸垂柳依依,店铺装修雅致,都是做笔墨纸砚,字画篆刻生意的。商铺的背街叫月河街,绿树成荫,是一片白墙灰瓦的老宅。

  程千仞一度觉得这里不错。带几位朋友看过,林渡之没有任何意见。徐冉却笑话他是中老年品味。

  “咱们南渊,一些家眷多、不愿意住学院的教习先生都住这边,以后路上遇见,还不得天天行礼,忒不自在了。”

  顾二也不喜欢月河街,说老先生多的地方,尽是倦怠暮气。

  程千仞笑:“你是想说我有倦怠暮气吧?”

  他从此改在城北暮云湖边转悠。那里北望视野开阔,遥见云桂山脉轮廓,青黛连绵。日落时分景色最好,湖光山色相看不厌。可惜离学院略远,问了几个掮客,得知地价不便宜。

  事情定不下来,他也不急,从前奔忙生计,才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座城。听繁华地段酒馆店铺的吆喝,也听老街旧巷里树下闲人谈天。难免想起初入南央,匆忙安家的旧事。

  如果逐流还在,会喜欢住哪里?城北还是城南,有湖还是有河?

  大概会很乖地说:“全听哥哥的。”

  程千仞想,这个问题再不会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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